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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买版权,你还在砸钱,别人却做成了读库

2018年07月13日

“做外版书就是一些流程的琐事儿,感觉完全没有编辑的成就感!”一名童书编辑这样说道。

确实,很多编辑都有跟外版书打交道的经历,尤其是童书界,几乎不可能不接触外版书。

可是,引进版权就只是换种字体的问题吗?

怎么才能挑到符合自家品牌定位的书?

如何将外版书“本地化”,最终支撑起自己品牌的气质?

读库是出版业内擅长引进版权的图书品牌,而读库副总编、资深版权编辑杨芳州在中间起了很大作用。入行15年,经手200多本外版书,杨芳州完全称得上出版界的“资深买手”。但她有两个旗帜鲜明的观点:

1. 版权编辑就是编辑,编辑的素养是版权编辑的根本。

2. 再多版权引进,也只是消费,原创才是投资。

让我们听听杨芳州对于版权引进的看法。

1

版权编辑就是编辑,只不过编辑的书里引进版比较多。

Q:芳州老师,您在读库是从事版权编辑工作对吧?我不知道“版权编辑”这个词的说法是否准确。

A:其实,我不太承认有“版权编辑”,我觉得我就是编辑,只不过我编辑的书,恰好引进版比较多而已。编辑的工作,本来就是选择做什么书。

我记得曾经在旅行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路人,聊起来时,他听说我是编辑,马上说,so you read to decide what to publish.我当时激动极了,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行业的,居然一句话就把我的主要工作概括了。

Q:目前您的工作处在编辑的哪一个环节?是把一本书签进来就完事,还是从始至终完整地跟进一本书?

A:在做书的过程中,我的工作比较偏前端。出版一本书从看到书讯、样书,有意向报价,谈好版权签约,安排翻译,到译者最终交稿,再到编辑、设计、校对、印刷、上架,是一个很长的过程。除了设计和制作这方面,我们有专门的同事负责,我只是提出一些想法,或者只是从内容方面予以配合之外,其他环节我都会直接参与。

你要是看我微信,会发现我最近在疯狂地推一本名叫《乌托邦年代》的书。这本书算是我挑的,然后我拜托一个懂法语的同事和作者联系,再组织翻译,编稿之后又跟设计师讨论如何设计,印刷上架之后我还要去写这个书的介绍,因为我们现在直接在淘宝上架,也叫宝贝详情,然后我还举办了一些活动。

其实这些是很多岗位的工作,但是编辑就是这样从头跟到尾。

Q:我知道在大多数出版社或图书公司,编辑是没有办法做全部工作的,我是文字编辑,他是营销编辑,是这样一个更细的划分。

A: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方法,而且人家做得说不定都挺好。但是我自己一直是这种观点,就是说比较理想的情况下,编辑应该具备全面的才能。

Q:那在整个编辑过程中您最享受哪个环节?

A:这个不是很好说,我是属于热爱出版的那类人,有时候仅仅是发现了一本好书,就很高兴了。如果你发现好书,但是找不到版权方,或者一问人家已经卖出去——卖出就卖出了嘛,那有什么办法呢?之后去发现下一本书对吧。

有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热爱这个领域又非常优秀的译者也挺高兴的;有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可以静静地看稿子的时候,那真是很享受;有时候书上架了,读者有了反馈,那个也是真的很开心。

2

不是说从一开始就把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,而是一边做,一边想。

Q:您是怎么加入读库的?

A:其实我跟读库的缘分是从梅厄夫人《我的一生》开始的。这本书是六哥多年都想做的一本书,我帮助他去找到了版权归属并签约,随后就是安排翻译,然后跟我们另外一个特约编辑字斟句酌地改稿,也有那种推敲琢磨,那种乐趣,当时就很享受了。

因为一本书,我会跟不同的人产生联系,这个过程本身就挺棒的。

Q:读库的书,和读小库的书,引进版和原创的比例大概是多少?

A:“大库”的书,引进版将近一半;小库的书,几乎全部都是引进的。

Q:读小库其实成立也就两年多,我想问问最开始的所谓种子书,是从哪里来的,怎么得到的?因为我们知道一个品牌刚成立的时候,其实最艰难的是没有书,所以第一批书很关键。

A:对,这个还真的得从第一批书开始讲起。每一个出版品牌都有自己的特色,这个特色就跟选书的那个人有关。但是呢,这选书人能得到第一批种子书,是各种因缘际会,甚至是各种巧合。

你看到的读小库好像刚成立了两年,但实际上读库的第一批童书三四年前就已经出来了,是台湾郝广才老师格林童书的书。当时六哥第一次去台湾的时候,郝广才老师就觉得这个人靠谱,然后就想把自己的书推荐给他,就是第一批大熊阿比那些书。在这之后,就真正开始大规模地寻找童书了。

其实它也有一个寻找和辨别的过程,不是说从一开始就把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,而是一边做,一边想。

Q:对你们而言有没有一本书,是靠你们主动出击去寻找到的,而且对你们品牌发展起到关键作用?

A:应该是《大自然》,法国伽利玛出版社的那套吧。这套书特别典型,因为它不是新书,而是已经出版了很多年,中文版权也没有卖掉。

我们看了觉得这套书非常好,当时六哥几乎是当场就决定要买,因为他当场就想到了我们可以把这个书做成什么样,中文版以后应该是什么倾向。这个问题能想好的话就可以马上拍板,事后证明这个项目也很成功。

   原版《大自然》封面,和“读库化”后的《大自然》封面

Q:后来你们就拿着《大自然》去发现更多书,是吧? 

A:是的,就是3年前的上海书展,我和六哥就是拎着《大自然》去的,到处给人家看。在那次书展上,我们又挑了很多别的书。

Q:您跟版权公司、出版社打交道,一般通过什么方式去说服对方,是靠出价,还是有其他东西?

A:读库是一家小出版公司,我们在出价方面肯定是拼不过别人的。但是,我们挑书的口味,可能确实挺独特的。

我们最初四处出击的时候,有一家代理日韩版权的版代公司,跟我们对接的姑娘就说,谁谁谁你看看代理的那些书,别人不要的你再拿出来让张老师挑掉,哈哈。

(问:这样真的能挑到书啊?)真的啊,就是有一些书虽然是其他家挑剩下的,但是我们看到它有独特价值,就出了。我们现在反响很好的那个“14岁懂社会”系列,就是这么来的。

Q:那你们挑书的口味是什么呢?

A:我的理解是,首先我们知道不要什么,我们不要特别热的热点。但是我也没法很自信地跟你说,我们以后永远远离热点或者怎么样,但是我们天然对那些特别热的热点会有一点警惕。

要我概括我们的挑书口味,其实特别难。虽然它是每一个出版品牌最核心的东西,但是它又看不见摸不着,很难描述。

Q:我记得您说过一句话:越高级的东西越难以讲清楚。

A:这句话其实是一句没错的废话。这个东西在心里,它没办法用一二三点来描述,但是大约能够感觉到这本书是我们的菜,那本书不是我们的菜。这一点,我们在给内部编辑说的时候,也难以描述。

Q:但是出版是一种商业活动,它以把书卖出去作为商业的一个达成。你们在做商业的事,却以一种无法描述的状态去做,会不会担心?

A:你这个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去了,做书难就难在这儿,但是它好玩儿就好玩儿在这。

我觉得我可以这么回答你,法国最著名的出版社伽利玛的老板,加斯东·伽利玛说过一句话,大意是说,做了这么多年出版,我永远不知道一本书的命运是什么。

我们每一个项目实际上都是一个小的赌博,我很喜欢,但是任何一本书我都没有办法保证它商业上一定立得住,它一定有回报,一定能赚钱。这个谁都没法保证。

但是呢,一个出版公司,它不是只做一本书,它一年要做一百本书,这一百本书里面如果有几十本书能赚钱,那它们就可以为没有赚钱的那些书买单了,对吧?所以总体上要有一个调控。

Q:刚才您说了很多“不可描述”的东西,但我还是想追问一些可描述、可量化的东西,因为“不可描述”的东西靠的是积累,但可描述的东西才是商业。

A:每一个出版品牌,都有它的基本量。比如,我们0~3岁的图书的基本量是印5000册,而且最后一定要能卖得出去,区别只是快和慢而已。

那么,这个时候我要核算一下成本,保证这个成本不是高得离谱。在整个行业里,你付多少版税,然后付多少图片费,你的印制成本是多少,这些都是有一个基准线的。

还有咱们刚才的话题没说完,就是对方为什么把书给我们。在具体操作起来的时候,其实还是有很多可以描述的东西。

我们是一家很小的公司,要说服别人,把自家的东西交给一个既陌生又很小的公司的时候,最重要的就是把我们之前做过的书拿出来,然后向他们表达我们设计上编辑上的理念。

一旦对方看到你的书单,看到你做的书是什么样子之后,他就会对刚才我们说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品位上的东西有一种认同,那你就不用费太多口舌了,对吧?

Q:您觉得读库或者读小库的引进版权书,有比原版做得更好吗?

A:我觉得是有我们自己的一个理解在里边吧。比如《大自然》,我们把它“读库化”了,就是说我们理解的这个书的封面应该长这样,但是我很难说我们一定比原版更好。

我们可能会用比原版更好一点的,或者更贵一点的纸,甚至人家原作者、原出版社客气地说,哎呀你们印刷得很好,甚至都超越我们,但是这个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的。

Q:您说到“读库化”,这个挺有意思的,能再详细解释一下吗?

A:比如读库也出科学书,此时,我们既会考量它的科学内容是不是适合读库的读者,也会把它的形态读库化,从封面到内文,从纸张到文字,希望能用我们所理解的对的设计和美的形式,引起大家对图书内在人文与理性之美的关注。

用我们同事的话说就是,“为高高的科学殿堂,开几扇美美的窗”。

    原版科普书封面和“读库化”后的封面

Q:你们经常打交道的版权公司有哪些?有没有比较特殊的?

A: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,几乎做外版的图书公司都会接触的版代公司。大的像博达啊、安德鲁﹒纳伯格啊、大苹果啊,这些是老牌的代理欧美的版代公司。我们合作的法国的小版代公司也很多,还有代理北欧、德国的吉云等等。

Q: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版权引进的工作,是怎么看待版权引进和原创的关系?

A:我以前说过,版权引进再多也是消费,原创才是投资。

我当然想做原创,但是我的各种积累现在还没有到,引进呢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入手,因为你面前的东西已经是一个成形的东西了,已经有国外的作者和编辑把它实现了,所以比较容易入手。

而原创呢,你可能入手的只是一个想法或者一个篇章,它需要你投入更多的精力,有时候甚至需要陪着作者去成长。

3

版权编辑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沉淀,不然你很难有自己独到的眼光。

Q:您之前是学什么专业的,怎么会选择版权编辑这条路?

A:我是学英语的,但是我也知道很多用英语或者其他外语去选择书的人,他不是学外语的。这个行业真的学什么的都有,我只是碰巧学英语。

我一开始的工作虽然也是在出版社,但更多的是做服务,比如说国际会议的协调啊,写邮件啊。做什么以及怎么做,都是团队决定的,你个人很难去影响。

后来我想,我还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书,所以慢慢走上版权编辑这条路,同样是去跟版代联系,同样是跟国外出版社联系,但是我的工作却由服务转向了我来挑书。

一旦由我来挑书,实际上我就是编辑了,对吧。但是每一个出版公司,也都得有为版权这方面做服务的人。

比如说你挑定了书之后,我去跟对方谈判,谈好了之后要签合同,然后呢要安排付款,完了之后要下载人家的文件,除此之外,在具体的编辑过程中可能还要有一些沟通的工作,而这块我们也把它算成是版权。

Q:我觉得版权编辑这个职业,其实就跟服装行业或者其他行业的买手很像,买手的品位在这里起到了一个决定性的作用。

A: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版权编辑没有那么重要,也许没有那么起决定性作用。作为一个出版社,你不出这本还可以出那本,至于说哪本更好,我们谁都不知道,因为没有被出版的那本,永远也不知道结果。

Q:版权编辑的日常工作状态是怎么样的?

A:对于大多数版权编辑来说,他是没有办法把选书和其他杂事,比如签合同、付款、交税分开的。

其实说实话我现在也是将这些混在一起的,我要不断地接住从各个方面飞向我的球,能够专心看书、看稿的时间是很少的。另外做版权编辑的话,确实对外的联系比较多,微信啊电话啊邮件啊不断。

Q:做版权编辑是不是得是外向型,特别喜欢跟人打交道的那种?

A:不一定,真不一定,我见过很内向的,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,但是他做得很好,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他要什么,思维很清晰。你光外向,光会说话,但你说的不是人家的语言也没用。

Q:要成为一个成熟的版权编辑,最必须具备的素质和技能是哪些?

A:如果只说选书这块,其实挺难说的。你用外语能念书,但是外语不是一个必要条件,我也见过那种,日语都不懂,但是他仍然选了很多很好的日文书的版权编辑。

这个能力你很难描述,编辑可能是要有一个自己的领域,版权编辑尤其如此。你不在这个领域沉淀,很难有自己一个独到的眼光的。

一个文本编辑,他做了两三年、三五年之后,能不能建立起自己的书单,形成自己的品位,说实话这个谁也说不好,但这个行业就是这样。

Q:版权编辑可能会被公司派去书展挑书,您是书展的老兵了,对此有没有什么建议?

A:其实,书展也有一个发展的过程。我觉得以前去参加书展,会挑到很多东西,现场就能敲定一些东西。

但是现在,平时的推荐和挑选已经成了主流,而书展的重点就变成了加深交流。

去书展的话,我的任务是既要知道我想要什么,我所在的机构想要什么,还要知道怎么样去跟人家介绍我的机构。

当然还有一些小建议,别忘了带日程表、名片,去法兰克福书展可以多穿点。我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境,但是一般来说,都是要回归常识,最基本的人与人联系的一些常识。还有,只有尽早成为某个领域的重要编辑,去书展才会更有意义。

   一个版权编辑的书展日程表

Q:像《版权经理实务》之类的书,算是版权编辑必读的书吗?

A:首先要明确一个概念,国外的那种版权经理,他是卖版权的,这种职业在国外,尤其是那些大的文化体系的出版社里头特别重要,因为通过他们,一本书可以卖出几十个国家的版权,比他在本国内卖得还多。

但这个版权经理跟我们的版权编辑是完全不同的概念,书展上他们是卖东西的,我们是买东西的。

《版权经理实务》的作者是我很尊敬的一个前辈,她说的那些东西,我们还做过培训。你说那些东西重不重要?很重要,它是一些国际规则,还有一些必要的法律条文,这些东西你要懂,要把它作为工具,但是我觉得它不是最重要的。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好这个书我要怎么做。

Q:那如果要为想从事版权工作的人开一个书单,您会推荐什么?

A:那几本入门的书,比如《老猫学出版》,都挺好的。不要把版权编辑突出到多么不一样的位置,好像它就已经脱离了编辑这个行业似的,它其实就是编辑。